林知非壓下心中情緒, 看起書來。

中午吃飯時，他將這件事告訴顧森。

顧森蹙了蹙眉, 沈吟道：“這個人就更難找了。”

“是啊, ”林知非點頭。他擺擺手，“算了算了, 先別管他了，你知不知道活動申請要多久能通過？”

“一般一兩天就好了吧, 別急。”顧森說。

林知非抿著唇點了點頭：“那最遲下周肯定就可以舉辦了。”

“我還沒看呢, ”顧森笑著問他：“你打算怎麽弄？”

“首先，每個代言人都要有一句相關的臺詞，我給他們拍照, 然後制作成海報, 到時候就掛在活動區域。另外呢，肯定是要有一個宣講會的, 我打算請幾個同性戀人講講自己的故事, 再放一個宣傳片。”

“同性戀人？”顧森笑了笑：“有人選了？”

“我上次給一對學長拍過照, 昨晚聯系了其中一個人，他說可以。另外——”林知非清咳一聲：“本策劃人邀請你上臺。”

顧森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：“行呢, 不過只有兩個人麽？”

“是有點兒少, 不過願意公開出櫃的人本來就不多。到時候加上宣傳片啊, 還有我從網上找的一些同性戀父母的看法, 應該能湊夠一個小時吧。”

顧森：“……”

林知非抓了抓頭發：“時間長了我也吃不消，我還從來沒舉辦過活動呢，想想到時候一大群人坐在下面, 我就有點緊張。”

顧森點了點頭：“一個小時也可以，不過，再加一個人吧。”

“誰啊？”

“安澤。”

林知非眨了眨眼，咂摸著這人是誰，猛地想起了安澤就是經管院那個高冷無比的天才。

“他，他真是個gay？”

“嗯？”顧森蹙了蹙眉。不是“也是”，而是“真是”？

“額。”林知非摸了摸鼻子。

要是讓顧森知道，自己之前還在心裏yy過他和安澤這對CP，後來覺得兩人都太“攻”才作罷，不知道顧森會怎麽想……

“沒什麽沒什麽。不過，他肯來嗎？”

“應該會，”顧森說，“他對自己的性取向沒有刻意隱瞞過，只不過朋友較少，男朋友又不在北京，所以才沒什麽人知道。昨天我請他當代言人的時候，他非常爽快地答應了，看起來很願意為這種事情出力。”

“那就好，”林知非點點頭：“不過，我也在校園裏遇到過他幾次，每次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。”

說著，林知非抱了抱手臂。

顧森笑了出來：“有這麽誇張麽？他確實不太愛說話，但人挺好。”

林知非不置可否。

吃過飯後，剛要端起盤子，顧森忽然問：“你今晚有空麽？”

林知非皺了皺眉：“我現在晚上都要去咖啡店打工的。”

“噢，這樣。那好吧。”

“你有事？”

顧森停頓了那麽一下，才說：“沒有，我們走吧。”

時間不疾不徐地過著。林知非一邊積極準備活動所需的各項事務，包括卻不限於找場地、為代言人拍照等等，一邊等待電話通知。

顧森這段時間則幫不上太多忙，他正忙著參加一個叫做數學建模的比賽，據說某天晚上還通了宵。

不過林知非雖然第一次弄這些，但一切進行得都還不錯。

只是直到周五，活動管理中心那邊仍沒有一點回音。

“搞什麽啊。”他抱怨道。

他翹掉了周五下午的最後一節課，又一次來到學校的活動管理中心詢問情況。

今天的工作人員是個高高瘦瘦的女生。林知非走上前去：

“你好，我周一那天來這裏提交過活動申請，但是到現在也沒有結果。你看……”

“你說你是周一提交的？”對方帶了點不信的語氣問。看來顧森說的沒錯，正常不管通不通過，一兩天就應該有結果了。

“是的。”

“稍等，我幫你查一下。”

“好的，多謝了。”

林知非看著她翻了半天的文件，然後又拿起手機詢問了一陣，才折回來說：“不好意思。你的這個申請，確實還在審核當中。”

“可是審核不是隔一兩天不就好了嗎？”

“一般情況是這樣。”對方為難道：“但是你申請的這個活動有些特殊，所以…時間就比較長一些。”

林知非無奈，又問：“那大概還要多久？”

對方歉意地笑笑：“這個，我也不知道，不好意思。”

“好吧，謝謝。”

“不客氣。”

離開後，林知非心裏有一股不好的預感。

不會準備好一切事宜，活動申請卻無法通過吧？那自己真得慶幸沒有提前在微博上宣傳這件事了，否則肯定又要被人說是炒作了。

草草地吃過飯後，他前往咖啡店打工。

“嘿，知非！”剛一進門，他就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。

擡頭一看，坐在桌邊看點單的不正是趙一麽？

趙一揮手示意身邊的另一個服務員離開，對林知非說：“你每天就是在這裏打工啊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那正好。這裏什麽糕點比較受歡迎？給我推薦一下吧。”

林知非狐疑地看了看他：“你一個人來這裏喝咖啡吃糕點？”

趙一“嘿嘿”一笑，小聲道：“等會兒還有人來。低調，低調。”

林知非此時並沒有心情過多探究室友的私生活，認真地考慮說：“就……抹茶蛋糕吧。”

在咖啡以外的品種裏銷售量最高，每天必來的焦老師也經常點。

“成，那等會兒我就要這個吧。”趙一點頭，又看了看林知非：“你怎麽了？看上去不是很高興？”

林知非把下午的事情跟他一說。

趙一沈吟道：“我琢磨著管理中心的意思就是不同意了。只不過不好直接說，畢竟這個話題在國內還是有點敏感的，所以就用這種方式了。”

林知非咬牙道：“那怎麽辦？找找門路？”

“我看難。”趙一說：“這事兒找學生應該沒用，要不校草肯定早就找了。”

剛說完，他又補充道：“不過也說不準，這只是我的猜測。有可能對方不是故意拖延，可能真的是需要多討論討論。”

林知非沈默。對於這些東西，自己完全是個白癡。而顧森最近又忙，他不願意去打擾。

“算了，”林知非搖搖頭：“什麽時候給你上東西？”

“先不急，她估計還得過個十分鐘才過來。”

“好吧，那我……”林知非指了指櫃臺。

“嗯，你先忙。”

剛說完，又一名客人走了進來，是跟林知非關系不錯的焦老師。趙一目瞪口呆著看著她。

林知非正要走，卻被他這副模樣逗樂了，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：“你咋了？”

“這，這不是那誰麽？焦、焦什麽來著？”趙一皺著一張臉，努力回想著。

“她怎麽了？”林知非奇怪道。

之前同她聊天，林知非估計她是個退休的教授之類的。

“她的先生是學術界的牛人，而她本人雖然只擔任過我們學校的副校長，但是據說背景很不一般。總之是個非常厲害的人。”

林知非啞然，也看向焦老師：“有、有這麽誇張嗎？”

趙一小聲道：“反正，只高不低，特別牛。我真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她。”

說到這裏，焦老師發現林知非正跟同伴看著自己，禮貌地沖他笑了笑。

林知非一怔，也趕緊笑笑，然後挪開目光。這麽直直地盯著一個人，實在是件很不禮貌的事情。

“你認識她？”趙一問。

“算是吧，她每天都過來。”

“……”趙一說：“那你去跟她說這事啊，別看我們一籌莫展的，可能人家就是一句話的事兒。”

說完，趙一又自顧自地：“看來我也得考慮考慮，以後要不要每天過來一次了。”

林知非：“……”

雖然試圖走後門是件很不好的事情，可舉辦這樣一個活動顯然是很有意義的。如果能成功，絕對利大於弊。

這麽想著，林知非深吸一口氣：“那我過去了。”

“嗯，去吧去吧。”

林知非緊張地走過去，問：“您還是要藍山咖啡嗎？”

“嗯。”

林知非把咖啡端給她，然後站在旁邊摳著手指。

“怎麽了？有事嗎？”

林知非抿著唇點了點頭。

“坐吧，慢慢說。”

這會兒人不多，林知非便幹脆坐在了她對面。

“我想舉辦一個活動，但是將策劃書提交到學生管理中心之後一直沒有回應，好像是沒法通過。所以……”林知非擡頭看了看她，又半垂著頭。

她立刻明白了林知非的意思，問道：“是什麽樣的活動呢？”

“彩虹活動，一個向大眾普及同性問題並倡導同性戀潔身自好的活動。”

“同性？”焦老師頓了頓，“你……？”

林知非擡起頭，正視她的眼睛，鼓起勇氣說：“是的，我有一個男朋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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